陌音

来自湾家的腐女一枚
最近开始转战翻译
更文龟速,入內请先做好等到地老天荒仍不见得有下篇的心理准备

【中芥】記住這些(點點滴滴)【授權翻譯】

翻譯授權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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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member These Moments (One Step At A Time)

Author: VampChippzRisesAgain

Story ID: s/13358939/1/


以太宰為前指導者加之置身於港口黑手黨,芥川龍之介對於一個真正的家庭該如何相處毫無頭緒。感謝上帝還有中也收拾殘局。(關心兄弟姊妹之外的人──且當你不曾有施予關懷──是芥川必須一點一滴學習的過程。)



いつだって こうやって 突き落とされてしまうのさ

辛辣でシリアスな 君の声が刺さってくる

何千回 何万回 僕の気持ちカタチにして

打ち込んで 投げ込んで

だけど君は逃げてくだけ


總是會像這樣 被突入絕望的深淵

尖刻嚴肅 你的聲音刺在心上

幾千次 幾萬次 我將心意化為行動

為你付出一切 你卻只是逃避


────QUESTION by 3年E組うた担





這已經是第四次芥川龍之介渾身是汗呼吸急促地醒來,於是他決定離開床舖。

盡可能不發出任何聲音以免打擾到銀(她一向淺眠,但不知怎地,養成了兄長在時可以安心入眠的習慣),他步伐輕輕地走進客廳,自沙發椅背上抓起他心愛的外套,邁步走向大門。他套上鞋子伸手探向門把,越過肩頭向身後他們同居的房間投以最後一眼。他隱約可聽見微弱的鼾聲,於是放鬆姿勢且唇角向上翹了下。

"在下將於日出前回來。"他向著寂靜低聲細語,一個他會竭盡所能去實現的承諾,蓋因曾經未能及時歸來,而在將將踏入玄關之時,為妹妹所撲抱。

你讓我很擔心。"她這麼說,緊緊抱著他,頭顱埋進他的肩膀。他為這突如其來的親密行為渾身僵硬,不確定該如何回應。"我以為你出事了。

那一刻,一股陌生的感覺從腹部一擁而上,不知為何有種想要抱回去的衝動,而他猶疑遲緩的順應其中。這對兄妹向來不以行為表達感情(而當他們行動時則是緩慢且深思熟慮的,以便讓對方心中有數),所以他知道自己真的令銀相當擔憂。千頭萬緒閃過腦海,歸納整理他心有餘而力不足,遑論專注於其中之一。

對不起。"他乾巴巴的回答,抱回去的雙手落實互擁,感受到(無能尷尬恥辱──)她輕微顫抖。

對不起。

芥川或許有許多缺點,但說謊者絕非其一。(至少,對旁人而言。)

當他踏出公寓,他放任這段回憶消散在橫濱十一月的寒風中。盡管烏雲染遍夜空,他仍可判斷距離日出尚有二、或三小時。那表示,現在凌晨兩點。一縷苦笑爬上他的嘴角。總比其他時間點好,在下想。

由於夢境的性質,他往往於夜半驚醒,呼吸困難、隻手伸向天空。在追求什麼,他永遠無法確切知曉,但他知道與何者相關。

太宰先生。

這個名字引出一個橫眉怒目,大概是向著武裝偵探社的所在地。那個男人總是出現在他的夢裡,不論多麼用力掙扎,他總是感到一股熟悉的恐慌襲上心頭,每當他看到(甚至聽到)那個纏著繃帶的男人。

人虎以為他是太宰先生的狂熱粉絲。(他錯得不能更離譜。)

誠然,在下不難看出他是從何處找來這個想法。一想到每當涉及太宰時自己的行動,令他的嘴角扭曲出輕蔑的弧度。愚蠢的人虎。

芥川聽從太宰先生所有的命令,因為他知道違抗的下場。他知道他的前‧指導者的真實性格。他知道太宰先生可以有多麼殘酷(恐怖、一個怪物)。

然後,若是他能得到他的認可,那意味著他確實在乎他。那所有的毆打、折磨、鮮血、辛勞和淚水都有了意義

那──

那意味著他存在於世並非毫無價值。

想到這裡他停下腳步,發現自身處於橫濱海灣大橋。海水反映月光穿透雲層,凝視著遠處閃爍的城市燈光,平靜的波浪成功讓他不再那麼緊繃。單手插入口袋,另一隻手伸到嘴邊掩蓋脫口而出的咳嗽。那個想法顯然令旁人毛骨悚然,他確信,對他而言卻是十分合理。他是他的指導者,他不得辜負他的期望。

"啊,美好的夜晚,不是嗎?"

說到指導者……

"中也先生。"芥川歪頭向他致意,比起親眼見到更偏向感知到那個較矮的男人正倚著欄杆。他並未穿著他一貫港口黑手黨給的大衣,而是鈷藍色風衣與一條黑紅相間的圍巾。標誌性的禮帽覆在頭上,從芥川的角度看不到他的眼睛。

"芥川。"重力使應聲,微抬下顎注視橫跨水面的那炫目的光點。芥川疑惑他在如此深夜有何要事,正欲開口詢問,偏生太宰綁著繃帶的臉瞬間掠過腦海,於是他強硬吞回到了舌尖的文字。他感到口乾舌燥,雙手在口袋中顫抖,在心底無聲的咒罵那個男人。他不可以逾矩,上次問了類似的問題,被視為不服上級命令。他後知後覺中也先生仍在等待他的回覆,於是狠下心。

"現在是凌晨,中也先生,而非夜晚。"芥川悄聲糾正,下意識挺直微彎的脊柱,維持兩人之間公事公辦的態度。他認為這是最佳應對方式,避免激怒他的最佳行動,如此一來他就──

中也先生哼了一聲。"他媽的沒錯。你見鬼的就穿著一件薄外套在這裡幹什麼?這天氣該死的冷。"

這份……莽撞直接,盡管屬預料之中,完全隨意的態度仍給芥川留下深刻印象。當然,中也對他所有下屬都是這麼說話,除非情況糟糕,不過這依然令他訝異。

指導者應該肆意指使下令,下屬服從完成每一道命令。

那麼為什麼中也先生會問他現身此地的原因?如此輕鬆隨意?

"在下很抱歉,中也先生。"他又一次用手掩住咳聲,寒意逆著語聲浸入骨髓。"在下欲外出散步,僅此而已。"

中也先生保持沉默,而芥川認為自己無意中冒犯到他。他全身僵硬,預期著對方暴起攻擊或者用那冰冷的、居高臨下的語氣附帶上一個被繃帶摧殘的笑容對他說──

"你知道,你可以別那樣做。"

中也先生的回應使芥川動作定格在原地,搜腸刮肚皆為拼湊出一份道歉,存個挽回局面的念想。"中也先生,在下──"

"我是指,用你那古板的方式跟我說話。就好像我只是你的前輩,然後你必須尊敬我。"中也澄清,終於抬起頭讓芥川得以見到他的雙眼。那雙眼既不冰冷亦不居高臨下,眼中含了些東西,但他無從分辨起。"我只是想知道你在這天殺的時間點出門是為了什麼。"

兩人之間的空氣陷入沉默,芥川掙扎著想說些什麼,回應什麼都好,然後才發現中也先生全然不介意等待他。他的耐心讓他暈頭轉向,某種奇怪的感覺於胸膛安家落戶,而他總算找到了想要說的內容。

"……中也先生。"

"啊啊?"

"這是在下唯一會的方式。"芥川暗地裡責備自己的開誠布公,一部分要責怪中也先生隨興的態度給予他哪怕是一點點的鬆懈。他做不到直視對方,改而注視他們一同守護的城市。"你是在下的指導者,而在下是你的部下。至於在下外出散步而非休息之緣故,乃因在下無法繼續休息。"

中也先生的手掌劃過臉龐,嘆出一口濁氣。芥川皺起眉心,他令他失望了嗎?

"好吧,我猜我們都有這種時候。"帶著禮帽的男人瞥了他一眼,看清芥川當下臉上表情後嘴角微沉。"我不想讓你覺得我管太多,不過我猜你是作惡夢後再也睡不著了。"

芥川動作再次一僵,此次挾帶著惱怒,回覆的語氣比他預想的要不客氣許多。"一個不愉快的夢境,中也先生。絕非惡夢。"

中也先生為他的反應抬起一邊眉毛。"芥川,我們為黑手黨工作。每個人都有經驗。"他表情柔和些許,抬頭看著黑髮的青年。"還有,說出來對擺脫它們有幫助。"

芥川想反駁他並沒有作惡夢,但中也先生說得有道理。港口黑手黨裡所有人都有自己的惡夢禮包,這個所有人中包括他身側之人。與其談論此事,如他確信為中也所暗喻之行事,他轉移話題。"在下斗膽猜測這便是中也先生亦於如此清早時分外出之因?"

中也苦澀的笑出聲。"是啊……對,我是。"他換個姿勢,雙臂同芥川一般搭在大橋的欄杆上,頭靠上手臂,幾乎無聲的嘆息。事實上,他似乎經常在他們的談話中嘆氣,芥川注意到。或許跟他自己不愉快的夢境有關。

"我總是作一個跟出過的某個任務有關的惡夢。我那時候還在學習如何當好黑手黨幹部,適應如何在戰鬥中指揮部下。"他的指導者起了頭,而芥川已經可以預見結尾。中也先生真的無法游刃有餘的面對死亡,再加上他才升任幹部不久……

"我們面對的是一小群異能力者。本身沒什麼大不了的,除了我們被告知只有三個能力者。實際是十個。"

鴉雀無聲淹沒他們,芥川發現自己如飢似渴的吸收空氣中每一個字。這很奇妙,一貫以來,他是不在意他人的夢魘或戰爭的事後談,這裡他卻和中也先生在一起。在他有時間琢磨原因之前,黑手黨幹部說了下去。

"我帶走了五十八人,包括黑蜥蜴。我下了錯誤的命令,結果三十五人被裝在屍體袋中帶回家。"中也先生用力吞嚥口水。"芥川,我搞砸了。我搞砸了,然後我的人,就是那些我會聊天和問候的人,都死了。"說到最後一個字時他的聲音沙啞,芥川能看出他拼命不讓自己崩潰。他看起來……比二十二歲多了。見到他的前輩如此脆弱、為著他不曾真正和解的悲傷動搖如斯,然後憂鬱(啊,終於、一種他熟悉的感情)湧上心頭直至哽咽在喉。

他不敢打斷他,出於尊敬與恐懼(一張包著繃帶的臉在黑暗中無情地向著他微笑,嘲笑他的軟弱)。

"我一連尖叫著醒來的第三個晚上,紅葉姐闖進我的房間。她強迫我說話,說這樣會讓我感覺好些。"他苦笑幾聲。"你猜怎麼著?跟她說的一樣。我說得越多,就越少在莫名其妙的時間點醒來。到現在,我只有偶爾才做惡夢。"

"中也先生。"一旦芥川取得了他的注意,他接續說道,聲音強而有力且堅定不移。"你帶領你的部下。你做出決定。你信任他們,他們也信任你。藉由這份羈絆,他們永遠不會想要責怪你。你必須停止為一些不在你控制下的因素責怪自己。你的部下中有一部分平安歸還,這才是最重要的。"

"哀悼亡者絕非罪過。唯逝者已矣,來者可追。"

中也先生睜大眼睛看著他,震驚明確的寫進了那雙海藍色眼眸,芥川才後知後覺他究竟說了什麼。輕咳一聲,他轉過臉去避開他的視線。"你……給你的部下樹立了良好的榜樣。他們願意為你而死,我知道你也願意為他們而死。那份羈絆如此強大牢固,基於這點,你是一位傑出的幹部。"

嗶。

來自中也先生一方的漫長沉默令芥川轉回頭,卻瞪大了眼睛。幹部無聲地哭泣,詫異下雙唇微張,淚滴接連溢出眼眶在雙頰上蜿蜒出淚痕。水珠墜落地面,於接觸人行道紅磚的剎那間消散。

他乍看之下相當冷靜,內心卻是恐懼、驚慌、困惑、還有──莫名的──擔憂炸成一團。他從沒想過他的話能讓中也先生流淚。見鬼的他應該怎麼補救?

很顯然,他不需要。中也先生以手背抹過眼睛,不曾洩出一絲哽咽、亦未打亂呼吸節奏。宛如他未曾真正哭泣,芥川有些訝異。"……我就知道你是個好孩子,芥川。"

──什麼?

"在、在下只是陳述事實,中也先生──"

"省省吧。"他打斷他的話。"這是事實。"

那幾個字,那麼簡單的幾個字,撼動了芥川的世界。他是……好孩子?他只是對中也先生說了實話,他不明白他怎麼就成了好人。他是港口黑手黨的禍犬。為什麼他會有不同的看法

他這麼想也這麼說,視線緊緊鎖定他的指導者,然後用種語氣乾巴巴的開口。"……中也先生,我等是港口黑手黨的一員。在下不認為那是構成好人的理由。"

"我跟黑手黨中的惡人打過交道。你是有點冷淡,不過你完全不像他們。"就這樣,中也先生不以為意的揮手駁斥他的觀點。他的淚水這時候已經消散得無影無蹤,緊皺的眉頭為笑容(雖然有點顫抖)所取代。"再說,你的第一反應是安慰我。你不是無心之犬,你知道的。"

芥川不敢相信他聽到了什麼。

他……他是認真的。

他認為在下是好人。

"能使在下足夠好嗎?"芥川帶著迫切絕望脫口而出,驚到了他的指導者的同時也出乎自身意料。他不知道這想法從何而來,遑論為何訴諸於口,但覆水難收。說出口的話懸宕在空中無處可去(他羞愧難耐),隨之而來靜默添上了幾分緊繃。

"足夠好什麼?"中也先生的嗓音裡滿是好奇,盡管眼神已寫明了他對後續已有預料。

芥川吞嚥唾液,口中再次乾澀。他早該料到中也先生會追根究柢,但他仍然感到渺小(畏懼),因為他知道自己不能停下說話,否則那雙綁著繃帶的手和腳,將對他又是打又是踢,還會抓著他的頭髮告訴他再不站起來就是多麼廢物──

"芥川,呼吸!

壓在肩膀上的那雙手將他搖出陷入怪圈的思緒,他眨眨眼,重新集中注意力。他模糊意識到自己的呼吸又淺又快,似是受了傷,胸腔由於缺乏氧氣劇烈收縮。中也先生正輕輕地搖晃他,瞪大的眼中填滿關心,數秒後放下心來微微後仰。

"沒事了,你沒事的,只要……深呼吸。注意我的聲音。吸氣數到四,憋氣數到五,吐氣數到七。重複一次。"芥川專注於他說話的聲響,心底清楚應對方式,畢竟他陷入該狀態已非初次。理解到他竟然發作了,特別是在黑手黨幹部面前,羞恥心油然而生。

"在下……很抱歉──"他在喘息間隙艱難地說道,聽從中也先生的指示兩分鐘後,心跳速率終於降回正常水平。帶著禮帽的男人沉下臉,於是芥川疑惑是他說的哪一個字眼引發了這般反應。

"芥川,你頭腦很好,但你現在真的在犯蠢。"中也先生直言不諱,伸手彈了下他的額頭。芥川縮了縮──中也先生是黑手黨第一的體術使,他的彈額頭會痛很正常──然後抬手摀住痛處,眼睛困惑的連眨數次。他還沒來得及回嘴,對方已雙手抱胸說了下去。

"你恐慌發作了,這不需要道歉。然後如果你說這是因為你在我面前發作,我會再彈你一次。"中也先生看上去很認真,芥川偷覷時觀察到。在下未曾想過他的他的反應竟是……如此。

於是他為了避免再次被彈額頭而保持安靜,嘴唇抿成一條直線,收回目光注視水面。中也先生視之為繼續未完談話的信號,順著他的視線望去同時開口。

"為什麼你會認為自己不夠好?"他輕聲詢問,聲音是如此輕柔以至於芥川幾乎漏聽。

"因為在下沒有。"芥川說,雙手在身側緊握成拳,腦海閃過一幀幀的畫面,如人虎會因他的行為被稱讚,如太宰先生感到驕傲會摸摸他的頭──

而那些盡與在下無關。在下得到毒打。在下於他手下受到的苦遠多於貧民窟時期。

(但這值得嗎?)

"在下仍舊一無是處,中也先生。那個男人有了值得驕傲的新部下。在下僅僅是個瑕疵品、一個失敗品。在下……毫無價值可言。"芥川一頓,他的坦白來的如此輕易感到些許訝異。他決定繼續下去,心底明白中也先生會等到他結束後才會發表意見。

嘲諷的微笑掠過嘴角。"中也先生,想知道在下緣何外出?正是因為這些事實,在下內心以此折磨自身。在下將永遠無法尋得喘息。在下將永生無法獲得安寧。那男人給出虛假的希望,卻是為了將人徹底毀滅,墜入更加黑暗的深淵。向您發出這突如其來的疑問的瞬間,在下總算理解,在下始終尋求認可,認可這一切的掙扎。在下至今方清楚意識到,在下永遠也無法取得認可。"他輕笑,譏諷又柔軟,短暫如曇花一現。

"在下將持續活在人虎的陰影下,中也先生。光是這個想法便足以令在下心煩意亂。在下只是……不夠好。在下之於他從來就不夠好。看到其他人從那個折磨我的同一個男人身上得到讚美……"他的眼神轉為憤怒的視線射向平靜的水面,雙手用力握著欄杆指節泛白。"爾後在下反覆著被打倒在地又在命令下站起身唯願能獲得讚美的夢境,夜夜驚醒,隻手高舉向著天空。在下依然不理解這麼做的前因後果。"

"芥川。看著我。"

中也先生的語氣冷了下來,芥川必須有意識地壓抑以免身體因掘出的回憶打寒顫。不論如何,他照做不誤,漆黑無光的瞳孔緩慢地(不甘不願地)吞吞吐吐著對上另一對天空藍。他看到中也先生轉過身來面對他,表情緊繃。

"伸出你的手。"

芥川立即照做,疑惑的表情尚未從臉上撤下。一隻手扣住他的掌心,力度如山般沉穩堅定,他剎那間動搖了一瞬。

"中也先生?"句末的問號懸在空中隱而未現,他的指導者的回應似是明瞭言下之意。

"我在這裡,芥川。"

他……仍是不明白。事實上,他的困惑反倒深了幾分。這顯然表現在臉上,因為中也先生補充道:"我就在這裡。你再也不需要向遠方伸出手。"

……哦。

哦。

他是這個意思。芥川感到某種物質聚集在眼角,他的身體細微的在顫抖。他平靜的表象在崩潰──已經崩潰了──他分不清就這麼直接放任究竟是好是壞──

"你可以哭的,芥川。"──然後中也先生給了他一個微笑,表情溫和耐心有加的罕見微笑。

芥川的防線潰堤,淚水成串墜落,與僅僅數分鐘前的中也先生是一樣的姿態。唯獨如今,幹部大人將他擁在懷裡,雙手握著不放,無聲的承諾對芥川的意義比它本身更加深遠。

"我永遠都會在這裡,"中也先生輕聲說道,片刻也不曾放手。"好嗎?別忘了。"

中也先生……從不食言。永遠也不。

天邊第一縷光探出地平線,照亮腳下的大橋與水面。那一刻,芥川發誓要忠誠於對眼前這男人,他已經為自己做了這麼多,在這個地點、這個時刻。

這是他最起碼能做到的回報。

"我送你回去,芥川。"中也先生鬆開懷抱,取下自己的圍巾繞上他的脖子,然後開啟一輪嘮叨。"我們需要你好好活著,不是凍死。說真的,你穿這樣就跑出來是在想些什麼……"

"……好的。"芥川頷首,兩人一同返回他們共屬的城市。



*橫濱 - 3:27pm*


中原中也用了五秒的時間瞪著面前的建築物,隨即開門、爬樓梯、前往目標樓層一氣呵成。抵達後,他門也不敲逕自闖入,踏過門檻時大衣在身後飄揚宛如披風。所有的目光聚集到他身上,盡管於組合覆滅後達成停戰協議,武裝偵探社社員依然在見到港口黑手黨成員進入辦公室時提起十二萬分警戒。

"那個繃帶浪費裝置在哪裡?"他的語氣略有些不耐煩,看著通常被芥川稱做人虎的小鬼無言地指向沙發。那個身影先是懶洋洋的伸懶腰才站起身,瞄到中也後臉上露出笑容。

"啊,這不是帽子架嘛!我哪來的榮幸──"

中也三大步跨到他身前,一拳招呼在他臉上。

其他社員的反應是無價的:人虎和另一個少年的下巴掉了下來收不回去,帶著棕色報童帽的青年吮吸著糖果感興趣的輕哼,女醫生挑起眉毛,擁有神力的小鬼驚訝地眨眨眼,最後的金髮男人眼鏡歪了。太宰只是用手背抹掉嘴角的鮮血,眼底閃過危險的光芒,除此之外卻未做出任何舉動。

"在這裡給我聽好了,太宰。"中也的嗓音是死一般的平靜,一陣寒意竄過偵探社大多數社員背脊。"我知道我對你做的很多事、你耍的很多花招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但這次你他媽的太超過了。"

太宰給了他一個饒有興致的笑容。"哦,你是說那次我──"

中也揪住太宰的外套衣領輕而易舉地將人拎到空中,眼神致命而嗓音依然冷靜。"我還沒說完,太宰治。"

居高臨下的語氣並未被另一方忽視,於是他微微睜大眼睛,臉上表情變換與中也呈鏡像相對。中也知道這意味著太宰對他用的語氣有點不爽,也知道他不會有種在他如此憤怒時抗議。金色頭髮戴眼鏡的傢伙試圖援救,不過太宰伸手阻止了他,極輕微的搖頭。

"你操控他來滿足你的私慾。他媽的一個孩子。"中也難以置信的甩了下頭,續道。"你給了他錯誤的希望,你利用了他。我以為你已經失格到底了,顯然我錯了。"他鬆手將人摔在地上,手指戳著他的臉,嗜血的殺意瀰漫於他身側。

"你要知道,要不是這個城市需要你,我會親手殺了你。"他咬牙切齒。

"哦?就算你需要我來控制汙濁?"太宰回嘴。

"我沒有一件事需要你。"中也回答,自我控制殺氣平息至一個較為友善的程度。回歸正題,他的聲音回歸冷靜又居高臨下的語氣。看得出來太宰對他的自制力有點敬佩,不過他此刻不屑於關注這點。

"你知道,他值得更好的。"回想起早先時候,芥川緊緊攀著他淚流滿面,猶如他是他的蜘蛛之絲,在中也的懷中如此脆弱,於是他的眼神柔軟下來。"他比你和你的小命更有價值。我不敢相信他依然相信著你。"撂下狠話,他旋身走向大門,最後越過肩膀回頭拋去一眼。

"還有一件事。沒有我的允許你休想再次接近他,否則我會讓你生不如死。"

大門在他身後碰的一聲闔上,與謝野低低吹了聲口哨。"見鬼,太宰……你天殺的做了什麼?"

"他、他說的是誰,太宰先生?"敦膽怯的詢問。太宰轉身看著他,掛上一個神秘兮兮又多少被娛樂到的微笑。

"某個你相當熟悉的人喔,敦君。"他很驚訝中也竟然出現在武偵的地盤,遑論導致他現身的緣由。

"開始關照芥川是嗎?"太宰低聲自言自語,再次佔據他在沙發上的位子,閉上眼睛任由臉上浮現淡淡的微笑,即便拉扯到了他瘀青的臉頰。

他早該料到中也會心軟,他倒是低估了心軟的速度。再怎麼說,那人有著一顆柔軟的心腸。

但你又要如何修復已經壞掉的物品呢?我很期待看到你嘗試。


END



這位歐美太太對於芥川執著太宰的的解讀分析真是寫到了我的心坎裡,看完就覺得一定要翻譯出來給更多人看到

芥川這個實誠孩子終於不是無腦宰廚了【老母親的欣慰.JPG

親情向,譯者私心打中芥tag

願中芥終成眷屬,七夕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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